17、另有其人
这次,轮到徐铁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曾玲了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应该是我感谢你,没一棍子敲死我。或者,把我卖给日本鬼子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装,你就装呗。”曾玲不屑地说道:“难道不是你把我敲晕后,拖到那个空房子里的吗?”
幸亏徐铁嘴里没茶,否则,一定会喷她一脸的。
徐铁心想,还是刘**厉害,不愧是老革命老地下党,自己还在心里怨恨曾玲,他一听就知道另有其人。
“说呀,锄奸队的副——队长,”她故意把“副”字拖得长长的:“怎么突然变哑巴了?”
假如另有其人,说不定那是自己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同志。
不,不能把他给暴露了。
徐铁装模作样地给她的茶杯满上茶:“算我还你个人情,因为里面太危险,所以,我让你在外面歇着。”
“你欠我人情吗?”
徐铁双眼一瞪:“我……我只欠你个人人情,你们狗日的国民党还欠我几百条人命呢!”
“你是请我喝茶,又不是请国民党喝茶,激动什么?”
“我……我没请你喝茶,只是你故意迟到了。”
“嗯,你刚才说会场里面危险,我看,你是怕我被日本鬼子搜身吧?”
徐铁心想,哼,别自作多情了。
“是呀,那又怎么样?”
“这说明你喜欢我?”
“哼。”
“你在暗恋我?”
“哼。”
“问题是,我这朵鲜花,怎么会插在牛……”
徐铁眼睛一瞪:“什么?”
“‘哪个’上。”
“别臭美了,你要是鲜花,连牛都不会拉……”
曾玲也把眼睛一瞪:“什么?”
“‘哪个’了。”
曾玲“噗嗤”一下失声笑道:“你不是也会幽默吗,干嘛老绷着个脸?你都说你欠我一个人情,不知道的,还以为我欠你一房子的金银财宝呢!”
其实,都是**般的年轻人。
其实,他很爱听曾玲的声音,也爱和她讲话。
只是,道不同不相为谋。
只是,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兵戎相见,水火不容。
所以,徐铁尽量表现得不耐其烦的样子,他怕曾玲看出自己的心思。
“好了,没别的事的话,我走了。”
徐铁从来没撒过谎,尤其没有在女人面前撒过谎。
所以,他急着离开。
他掏了两个铜板扔在桌子上,准备起身离开。
“不对!”曾玲突然冒了一句。
“什么不对?”
“你的话不对。”
“哪句不对。”
曾玲习惯性地往后靠了靠,因为,她坐贯了靠背椅。
但,她忘了这是在茶馆,而且是在黄鹤茶友馆。
黄鹤茶友馆是没有靠背椅子的。
她忘记自己只是坐在长条板凳上的。
所以,她直接仰了下去。
不过,就在她“啊”地一声尖叫的同时,她的手,被徐铁抓住。
虽然没摔到地上,但面对的是徐铁,她感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尴尬。
“去!”
她还没坐稳身子,就把徐铁的手甩开。
“你这人怎么这样?”
“什么这样?没钱别请客,找这么个破地方。”
“没钱怎么了?”徐铁站在那里把头一犟:“没钱老子照样抗日!”
“你不会小声说话是吗?”曾玲站起身来,把窗户一推:“喊,你就冲着楼下喊呗!”
曾玲不知道,推窗是徐铁给队员们的暗号。
如果遇到紧急情况,他开窗为号。当然,这是孙建章布置的,他担心国民党耍花招。
这时,突然听到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因为自己没开窗,一是忘记了这时组织的暗号,还以为是曾玲借机向她的同伴发出的暗号。
徐铁把脸一沉:“哼,让你的人别上来,否则,来一个死一个!”
等看清上来的是自己的两个同志时,他才想起了这是自己人的暗号。
他暗示自己的同志退下。
曾玲这下来劲了:“还锄奸队的呢,怪不得是个副队长,见个女人还带埋伏的?”
“你们国民党从来都是在背后打黑枪的,我不得不防。”
“那你刚才还吹牛,来一个灭一个?”
“本来就是。这是组织的安排,我也没办法。再说了,什么叫‘见个女人’,我是代表组织来给你们国民党谈判的,又不是来跟你谈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没什么,我的走了。”
“我还没走呢。”
“那你接着喝你的茶。”
“我话还没说完呢。”
“那就快说。”
曾玲走到他面前:“我后脑勺那一闷棍,不是你打的,对吗?”
“是不是都是你说的,你爱怎么说都可以。”
“你知道自己的长处在哪里吗?”
“关你什么事?”
“不会撒谎。刚才我是走神了,你前后说话的表情不一样,证明后面说的都是谎话。”
至于为什么会走神,她没说。
说完,她掏出三块银元扔在桌子上:“下次约我,找个好点的地方。”
“把你的银元收起来。”
“不是给你的,是给你们组织的活动经费,因为下次再约我,我不会来这种鬼地方。”
“我才不会约你呢。”
“可你的组织会。”曾玲转身朝楼梯口走去,刚刚下了两格木台阶,又侧过头来说道:“你留着个小胡子也不像日本人,怪不得别人会给你一闷棍了。”
等她走后,徐铁伸手摸了摸鼻子下的小胡子:“谁他妈的想做日本人?”